老张，人间不值得｜八部半

文｜费里尼

Half封城倒数第二天。永康路阳光灿烂，却冷清得可以用叵箩捉麻雀。我坐在Loop58上街沿刷手机，看简中世界笑话合集。

56年前，一位自沉太平湖的舒老爷子曾经讲：我要写一个悲剧，里厢充满无耻的笑声。

老张，人间不值得啊。

不值得你循循善诱掏心掏肺，不值得你摇摇晃晃勉力双全。

南山南，北风北。南山有墓碑，北风里边，有倒春寒一样刮骨的蛆们。

锡安将破。

我有个在北京的朋友，也是上海人，他发了一条微博。我不敢实录，只敢“消杀”一番，用上海话把大概意思说一下：有一个赛先生被人家吃了豆腐，观众不敢去骂吃伊豆腐的人，反而去骂这个赛先生。搿是啥道理呢？

简中世界的风向标，终于刮到了这一天。就在不久之前屁股后边还被人追着喊“粑粑”的老张，突然变得面目暧昧起来——老张还是老张，只是有人“愿意”让我们看到的老张变得面目暧昧而已。当调节阀掌握在别人手里，喷出来的是瓦斯还是笑气，谁用谁知道。

老张，人间不值得。

当初叫你粑粑最凶的人，或许正是“弑父”叫嚣最结棍的同一批。一些人五行缺钙，更多人五行缺爹，他们人生的终结梦想就是找爹，然后看看苗头不对随时可以把爹做特大义灭亲。真的，被人叫粑粑真的不是什么好事。《竞选州长》老张中学的语文课本里一定选过，里边哪能讲，一个呼声很高的州长候选人正在演讲，竞争对手派了五六个不同肤色的小朋友冲上去抱牢伊的大腿喊“粑粑”。这一幕给我的少年时代留下深重的阴影，即便成年之后，每次在街上碰到大头肥仔，我都好担心他冲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喊“粑粑”——当然，我并不认识他们的麻麻。

王朔当年写过一本小说，名字叫《千万别把我当人》。啥意思，朔爷解释，把我当人我就有人的各式缺点了，所以，千万别把我当人。同理，千万别被人无故叫粑粑，虚担了粑粑之名，就有了粑粑的义务——被追捧，被追随，被弑。

老王，老李，老赵，以及百家姓里族繁不及备载的诸位，人间不值得，不值得我们透支身体普及常识，不值得我们举重若轻谆谆教诲：吃屎不对。吃屎当然不对或许他们也知道，但是如果吃一坨1万块，杰克马前任粑粑也会被他们吃到破产。

破山中贼易，破心中蛆难。

还是抿一口永康路最后的Espresso吧。寒冬未至但或许长夜漫漫。

面容明艳的咖啡馆小妹已经过来提醒：只能再坐一会儿了，胶带马上就要扯出来，将户外可坐的一切地方拦起。

上海人在自己的家乡，惶惶如丧家犬，在行坐不得的街上流窜。

天气预报说，这是2022年愚人节前最后一个灿烂的晴日。